野蛮生长后的剧本杀,因监管政策的到来,正面临着新一轮的洗牌。

据央视财经报道,2020年中国剧本杀市场规模已达117.4亿元,预计到2022年中国剧本杀行业市场规模将增至238.9亿元,迅猛发展的新兴行业在带来消费的同时,也出现了不少问题。

2022年2月中旬,大河报·豫视频记者注意到,郑州核心商圈一些线下剧本杀体验店存在一些低俗剧本,内容涉黄、涉暴;店内虽有未成年人出入,但未见有禁止性提示标语;剧本杀店无序竞争,发行剧本版权得不到保护。

记者调查发现,剧本杀行业上下游已经感受到政策监管将要到来。此刻,处在产业链下游的店家正在谋划着新的转型,而上游的发行商正在尝试为发行的剧本申请刊号,以便应对随时可能到来的全面监管。

剧本紧张刺激,内容涉及“黄暴”

诡异的背景音,昏暗的烛光,六个人围坐,一场剧本杀正在进行。

“凶手不是我。虽然我有杀人动机,但案发现场与我设计的杀人策略是矛盾的……”一位玩家面对质疑时义愤填膺地说。此时,房间里的气氛变得紧张刺激,每个人都有杀人动机,但凶手是谁?

2月14日下午,大河报·豫视频记者以玩家的身份加入一场剧本杀之中。在打本中,记者发现,剧本内容涉及黄色和暴力。一位玩家读着线索卡:泉水中央有一位美艳的女子,身披薄纱,白皙的皮肤几乎与泉水融为一体,正捧着泉水淋在身上,薄纱浸透了,饱满晶莹的肉体……

此外,为了增强玩家的沉浸感,搜证环节玩家需戴上眼罩,被DM(剧本杀主持人)引入密室,装扮恐怖的NPC(游戏中的非玩家角色)会突然跳出来惊吓玩家。“我见过一些新玩家,玩惊悚本直接被吓哭的。”一位DM说。

据媒体报道,在剧本杀圈中,早已流传着一批在圈内小有名气的“黄暴剧本”,多以“重口味”内容作为吸引玩家的噱头。如,名为《不止一日》的剧本,包含了乱伦、强奸、娈童等内容,每位玩家的剧本中都有对性经历的详细描摹。

店主冷风对记者坦言,这个行业的确存在一些不正之风。为了能吸引玩家,一些剧本杀店要求DM颜值要高,利用“打擦边球”的方式,提供的服务多少都有涉及黄色和暴力。但这个行业整体的风气还是积极向上的。

红海竞争,进入淘汰赛

记者了解到,剧本杀的入行门槛不高,大量创业者拥入这个赛道,导致剧本杀店数量暴增。天眼查数据显示,中国超九成剧本杀相关企业的注册时间近一半成立于一年内。

数据显示,2021年,国内经营剧本杀的门店已超过4.5万家。剧本杀门店数量最多的城市前三名依次是上海、武汉和北京。从门店数量增速来看,武汉、北京、郑州增速最快,同比增长均超50%。

上述店主向记者表示,在郑州投资5万元~6万元,就可以开一家剧本杀店。现在市场上剧本杀店太多,竞争过于激烈。其所在的正版剧本杀交流群中,已经出现大量的店家倒闭。有些店家已转型做发行商。

记者调查发现,目前,中小发行商的情况也难言乐观。因为现在大部分店主很少购买新剧本。有店家为了降低成本,买二手剧本。有店主为赚快钱,买“盗版”剧本。这直接影响到了发行商的生存环境。

“2020年之前,发行剧本并不多,市场还是蓝海。但从2020年开始,发行的产量开始暴增。大量的发行商拥入,剧本质量参差不齐,创意被用尽,出现‘撞衫’和‘撞梗’。”郑州的一位剧本杀发行商告诉记者。

而发行剧本的质量问题,引起了下游店家的不满。“有些剧本都说好,结果买回来后发现是‘烂本’,这种剧本根本没法玩,只能一直放在店里‘吃灰’。”上述店家告诉记者,“现在市场的剧本质量参差不齐,新入行的店家购买剧本极容易‘踩坑’。”

一位剧本杀发行商的合伙人无奈表示:“我们发行一个正版本,投入成本很大。但一投入市场,就会出现盗版。我们每套卖500元,他们卖50元。我们正版卖2000套,盗版能卖14000套。”

“现在这个产业比较畸形,80%不赚钱。在行业早期,投资50万元,两个月就能回本。于是大量创业者拥入。最终,同质化严重,侵权盗版问题突出,正版发行搞不过玩盗版的。”上述发行商的合伙人说。

上述发行商告诉记者,如今,发行已经进入红海。新店开店量少,老店全都是剧本,不进新本。发行存量过剩,预计2022年70%的中小发行商将被淘汰出局。

监管即将来临,洗牌已经开始

记者了解到,《密室剧本杀内容管理暂行规定》将于2022年3月1日在上海正式施行。这意味着,上海成为全国首个正式将密室剧本杀纳入管理的城市。

记者还注意到,2022年元旦期间,北京丰台区文化市场综合执法大队对辖区“剧本杀”场馆进行全面排查,下架含有宣扬暴力恐怖相关内容的“剧本杀”。而近日,湖南省常德市也重点整治“剧本杀”等文化经营场所。

对于即将到来的全面监管,剧本杀行业的上下游从业者也在积极谋划以便应对。

店主冷风对记者说,目前,剧本杀行业还在成长期。在这个成长阶段,政策适当引导,有利于行业健康发展。对于店家而言,需要自我规范,需要多想一步,到时候也省得经历阵痛。

他说,剧本杀包容性和应用性比较强,能结合很多场景。比如,剧本杀与教育结合,可以在青少年教育上面做一些尝试。再比如,用剧本杀促党建。现在他在考虑着向这方面转型。

记者调查发现,此刻开始行动的不仅仅是剧本杀行业下游的店家,上游的发行商也早已闻风而动。

上述发行商的合伙人说,大多数门店的剧本都没有刊号和版号。其坦言,要是严格按照国家正规的出版要求,没有刊号的剧本,都不算正版。如果监管政策规范剧本出版,这个行业的剧本资源和产业链条将进行一次大洗牌。

“我们已经听到风声,没有刊号的剧本可能面临着被强制下架。在政策下来之前,我们正在提前做些准备,尝试通过一些方法为已出版的剧本申请相关的刊号。”上述发行商接受记者采访后,从店里匆匆地离开。

(张超凡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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