稻田插秧 新华社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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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留住乡愁】


【资料图】

盛夏季节正是禾苗打苞的时候,田中水分蒸发量大,如果田泥干裂开,就会影响这季稻谷的收成,甚至颗粒无收。因此,每年到了热天,我都会自然而然地想起小时守田水的事情来,与亲友们联系的电话,也多会问候一句:“天气这么热,稻田没干水吧?”

老家在湘西侗寨,位于青山脚下,寨外是一坝农田。二十世纪六十年代,从邻村修的一条大水渠穿寨而过,渠头拦住皂溪小河引水,渠里四季水流不断。渠下坎的田旱涝保收,不存在取水难、守田水的问题;而渠上坎的田,就成了每年抗旱的重点对象。

邻渠的,用人工戽水。每天早晚凉快之时,两人扯着腰鼓样的扁木桶两侧系的长绳,动作协调地放绳装水、提绳起水,田间就传来“哗哗”的戽水声。戽水农耕,古已有之。宋代范成大在《夏日田园杂兴》诗中说:“下田戽水出江流,高垄翻江逆上沟。”宋代陆游在《村舍》诗中也说:“山高正对烧畲火,溪近时闻戽水声。”这些都是戽水抗旱保秧的真实写照。

距渠远的田,人戽不了,就用抽水机抽水上去。而靠山脚的田,只有等田内坎井里发的源头水了。那时候林木多被砍伐,到处都是光秃秃的山头,一下大雨,山上泥沙常常被冲到田头来。遇上干旱,井水就会少得可怜,根本灌不了几丘田。每遇这种年景,大家都争先恐后地去取田水、守田水,生怕自己家的稻田脱了水——一旦脱了水,后面再用水灌,也难以坐稳水获得好收成。为此,外寨还有为争田水而打架伤人的事情,本寨也时闻田间争水的消息。清代台湾府儒学训导林占梅有诗《苦旱》云:“旱霓四布若流丹,处处惊云陇亩干(注:古为乾)。无石可鞭难致雨,有河皆涸不知滩。村庄画地争田水,老少呼天结社坛。但得一声雷起顿,土膏尺寸为论欢。”看来,民以食为天,水为粮的天,干旱年景,争田水势在难免。

最难的还是离寨子两三华里远的石榴坡,那里有十五六亩田的取水一向很成问题,得从两三百米远的湾头取水。就坡挖出的水沟,沿途渗漏大,如源头水小的话,经过这一路的渗漏再加上蒸发,到田时的水流就“气若游丝”了。于是,我们避开白天的太阳,晚上去取守田水。几个小伙伴背套蓑衣或带张帆布睡在田埂上,眼望满天星斗,说着这样那样的话题渐渐进入梦乡……“啪!”“啪!”睡梦中还不时传来拍打山蚊子的声音。次日天刚蒙蒙亮,大家翻身爬起来,抓了抓身上被蚊子咬过的红痒包,然后就背起蓑衣进田察看进水情况。守了一夜的水,可灌两三百平方米的田——这算是很不错的劳动成果了,大家满意地回到寨子里,并相约着晚上再来取田水、守田水。

如今早没有取田水、守田水这种活儿了,山上全是树木,蓄水量大,一般性的天旱,水源也不会干涸断流;加之国家对农田灌溉设施进行改造提质,引水渠基本没有沿途渗漏现象,能够保证有充足的水流到田里。只要各家各户科学安排灌溉时间,整片稻田都能得到充足的水量。若遇到取水实在困难的天水田,有的人家则会种上早熟水稻品种,巧打时间差,等天热干旱时,稻谷已过了需水时间;更有的人家干脆改种苞谷等旱粮作物,也使得抗旱能力大为提高。

看来,取田水、守田水,正在成为远去的故事。

(作者:舒维秀,系中国散文学会会员、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)(舒维秀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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