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公元11世纪初,北宋王朝和契丹族建立的辽朝缔结了“澶渊之盟”,雄州成了北宋与辽之间的边境城市。雄州的北郊,居住着不少宋朝百姓。由于没有边城环护,难以防范敌人的军事刺探和侵扰蚕食。北宋有意“强而备之”,可又怕辽军借机寻衅。
此时,担负雄州守备的地方官李允则想了个办法。他用白银铸造了一个香炉,放在北郊一座庙宇里,故意不设人看守。没过几天,银香炉被盗。李允则煞有介事地四处张榜,悬赏捉拿盗贼。与此同时,李允则放风说,庙中器物屡次丢失,非得筑城墙围护不可。在这种舆论的掩护下,他征集民夫急修北城,工程很快完成。当辽军还未察觉李允则筑城的军事用意时,雄州已成为北宋与辽对峙抗衡的防御堡垒。
这则故事记载在沈括的《梦溪笔谈》里。他在文末评述说:“大都军中诈谋,未必皆奇策,但当时偶能欺敌,而成奇功。时人有语云:‘用得着,敌人休;用不着,自家羞’,斯言诚然。”沈括的评语,意指奇谋并不是奇在玄而难想,而是奇在以符合情理的形式自然实施,从而成功地欺骗了敌人。
兵者,诡道也。古往今来,练兵备战、用兵打仗少不了隐真示假、施计用诈等欺骗行动。而施计用诈的手段和途径很多,但最基本的要求应该是“情理之中,意料之外”。也就是说,要让对手相信你的骗术,就必须合乎人们的思维判断逻辑,既不能太夸张,也不能太做作。从历史上看,太夸张的东西总是有假,太做作的事情终会露馅。三国时期,蜀将姜维与魏将邓艾对阵于白河岸边,姜维企图搬用韩信暗度陈仓之计,准备从翼侧偷渡白河,袭击魏军的洮城,结果被邓艾识破。原因就在于姜维的谋划违情悖理。蜀军当时兵锋正锐、士气正盛,志在进取、宜在速战,可姜维则一反常态,按兵不动,自然令人生疑。
实践经验表明,战场上真正的奇思妙想,虽然超常,但不玄乎;虽然奇特,但不荒唐。历史上很多传奇战例,看起来让人无法想象,但实际上正体现了战争的本真之处。1942年11月,围攻斯大林格勒的德军在苏军的强大反击下,被迫向顿河方向撤退。一天夜里,德军掩护撤退的阵地上出现一支坦克部队,大开车灯从容地从自己眼皮底下高速驶过。见此情景,德军没有采取任何侦察手段就断定这是自己撤退下来的部队,毫不怀疑他们是一支苏军的先遣部队。结果,正是这支以不骗而行骗的苏军,在德军重兵集团的夹缝中,堂而皇之地抢占了德军撤退的咽喉。一般而言,人们会习惯地认为军事行动必定极其隐蔽,任何一方都不会轻易示人。可有时候就是这样,你越千方百计地伪装自己,敌方越挖空心思要搞清真相,而当你一旦公开自己的行动轨迹时,敌方反而不相信。然而,唯其“不相信”“想不到”,才能收到出其不意的效果。
管仲有云:“谋于实,故能权与立,不可敌也。”“谋于实”之所以“不可敌”,是因为这种“谋”符合战争的客观实际、变化规律,贴合对手的战争哲学、思维特征。面对呼啸而来的信息化智能化战争,要想让施计用谋在战场上熠熠生辉,无疑需要下更大力气,但最基本的还是要因敌施策、因时用谋、因地制宜,机动灵活地打出巧仗,致人而不致于人。(■张西成)